講座|作曲家的練功房—創作、評論與策展
講者|林芳宜
時間|2020/12/12 14:30
地點|臺南文化中心國際廳會議室

演講紀錄:劉悉達(駐站成員)

2020年12月12日下午二時三十分,「劇場ART報馬仔」系列講座邀請作曲家林芳宜於台南市文化中心演說,將個人過往音樂人生經歷濃縮精華分享,希望讓聽眾理解「作曲家如何養成」,及她一路上「選擇」的過程與結果。

除了作曲家,林芳宜同時具有藝術行政、策展人及藝評人的多重身份,整合自身從歐洲求學至臺灣就業所累積的專業、人脈、經驗,已然邁入了新的階段,成立「大聲藝術」與「捌號會所」,將臺灣的音樂、音樂家推廣至國際。

林芳宜指出自己童年時期正處臺灣學習音樂風氣最旺盛的時候,自小學習鋼琴,後在父親的鼓勵與支持下,前往奧地利維也納音樂大學主修作曲。她相當肯定臺南家專的教育,透過課程安排,為她在往後待人接物的倫理觀上,奠定良好的基礎,並讓她能以正面積極的態度面對留學的衝擊。

林芳宜分享,她就讀的奧地利維也納音樂大學,是號稱全歐洲修課時數最多的學校,從鋼琴演奏到決定學習作曲,曾讓她受到恩師相當大的不諒解。然而作曲被認為是音樂藝術的最高表現,也是整體音樂產業的起頭,作曲家的養成過程,需要的專業訓練比其他音樂科目都要多;以「音樂分析」為例,演奏家僅學習四學期的基礎分析,而作曲家須學習高級分析,包含和聲學、對位法等樂理結構,總計習修八個學期。其他的專業學科還包含樂器學與聆聽記憶分析,前者使作曲家了解各種樂器的構造與特殊性,能為不同樂器寫出具特色的旋律,後者則是訓練在聆聽音樂後能記憶、進行分析並知道該作曲者的樂理風格,聆聽記憶分析訓練對於林芳宜後來進行臨場的音樂評論,相當有用。

作曲家的難,不只在於養成期,也在於創作期工時的漫長。作曲不似演奏有身體記憶,投入時間不代表實際產出。在創作的前期,作曲家就需要蒐集聲音,聲音素材的來源不僅來自聽覺,在大學的訓練中,作曲也從其他藝術領域取材,如視覺創作、文學等,林芳宜則偏好從閱讀及想像獲取靈感。在奧地利經歷全面性的美學教育,除了讓她認識到貨真價實的專業作曲家養成,更使她思考國家和整體社會在藝術家的培養過程中,究竟擔任什麼角色。因此,留歐十年後,她放棄奧地利的永久居民資格,回到臺灣,除了想貢獻所學,亦是自我實踐——作曲家,作為一個人類,應該做些什麼。

林芳宜表示,她自歐洲回臺後,有感於自己錯過了臺灣最風起雲湧的小劇場時代、人文結構脈絡巨大轉變的十年,為了想了解臺灣整體表演藝術生態,進入了《PAR表演藝術》雜誌擔任音樂類型的企劃編輯,有機會得知兩廳院最新的演出資訊。

這份採訪工作亦培養了她的膽識,給了她進入下一個不同職場的機運——在採訪國臺交前團長時,震懾於團長傑出的工作能力,開玩笑的毛遂自薦入團,隔天,便收到了團長的入團邀請,除了作曲外,亦倚賴她行銷企劃及媒體接洽能力,自此她進入隸屬於文建會的國立臺灣交響樂團,開始十年的公部門工作生涯。

也是因為這段在公部門服務實務經驗,更讓林芳宜對於國家文化政策的解讀、提案、預算編列至計畫的實踐與執行,皆有通盤性的全面了解。

她表示,在公部門期間,清楚意識到,藝術政策的制定,是為了讓整體藝術生態與其實踐者,有更好的根基,藝術政策制定者更需要具有前瞻性的眼光。這段時期她所創造、實現的文化政策與相關計畫,幾乎是前無古人的,她必須是開創者,以承辦傳藝金曲獎為例,當時她為獎項設定獨立研究兩年,以及與無數專家學者的開會討論,包括為確實榮耀入圍者,統籌入圍與頒獎典禮的設計與執行,才有了最終的成績。過去學院內紮實的作曲訓練,讓她在繁複的公務行政系統中游刃有餘。除了傳藝金曲獎,在輔導國立傳統藝術中心臺灣音樂館轉型,以及臺灣國際音樂節的策展中,也多有突破性的成果。

林芳宜感嘆,公部門中不得不經歷政黨輪替後的政策中斷,且在「承辦人」的身份下,作曲家、藝術家的背景反而無得發揮,使她感到挫折。然而十年間的耕耘,已讓她嫻熟政府政策的運作機制,知道政府與藝術家間的關係。這樣的收穫足以讓她維持「大聲藝術」與「捌號會所」的正常運作,兩所公司分別負責平台結構與經紀合約項目,提供、挹注人脈網絡資源及業界知識,支持國內音樂藝術家的養成與國際交流,公司亦每年製作藝術節提供藝術家舞臺。

「高舉本土,反而凸顯自卑」,這是林芳宜的演說結尾,她希望不再只是透過音樂符號及其象徵,而是將臺灣的作曲家放到國際舞台上,在眾人的關注中,優秀的藝術家與其演出,自然就有原生的在地性,展現真正的文化自信。

在持續推動當代音樂外,她回望過往的學術教學經驗,亦感到欣慰,當她的學生也帶著自己的學生參加各式藝文展演,她樂觀的說「這樣一代一代的開枝散葉,還怕藝術沒觀眾嗎?」林芳宜正向又不懼挑戰的態度,讓在場滿座的觀眾都感染了她的活力,亦企盼著「捌號會所」來年於臺南的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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