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出:臺灣崑劇團「紅樓・夢崑曲(三)《好夢正初長》」
時間:2022/11/27 14:30
地點:台北市政大樓親子劇場

劉紜昕(2022表演藝術評論人工作坊學員)

在台灣,崑曲欣賞上曾經流傳過這句話:「最好的演員在大陸,最好的觀眾在台灣。」意味著台灣崑曲演員傳承上的不易與台灣崑曲迷的獨到品味和精準的看戲眼光,但這是一句多令人感嘆的話,而這一切已經有所不一樣。從1991年開始由洪惟助老師與曾永義老師的帶領下,從「崑曲傳習計畫」開始廣邀中國優秀崑曲演員來台表演、教授崑曲,2000年又以崑曲傳習計畫的演員為班底成立台灣崑劇團,連續多年邀請中國崑劇演員來台與台灣崑曲演員聯合演出,維持崑曲在台灣表演藝術舞台上的能見度。2019年開始,臺灣崑劇團推動紅樓夢崑曲計畫,目前進入第三年,2022年《好夢正初長》演出結束後將進入休團階段,但演員培訓上,出現一批值得觀眾期待的新生代演員。

2022年台灣崑劇團推出「紅樓・夢崑曲(三)《好夢正初長》」,以楊景賢元雜劇《西遊記》為前本,取其中三個段落,以〈認子〉、〈胖姑〉、〈借扇〉構成了一個西遊記折子專場,其中〈胖姑〉、〈借扇〉在2019年曾經演過,2022年做微調之後,再度重新推出。

楊景賢的原文本一共六本二十四折,寫唐三藏西天取經的故事,從玄奘的出生開始寫起,交代玄奘的身世,寫玄奘如何為父報仇,一路寫到前往西天取經,取經東歸。

〈認子〉這則交代玄奘身世,玄奘為洪州太守陳光蕊之子,父親攜懷有身孕的妻子殷氏到任,在船上被賊人劉洪所害,母親殷氏被迫委身賊人,劉洪發現孩兒不是自己的,要脅殷氏將孩子送走,殷氏迫於無奈,將才剛滿月的玄奘放在盒子裡伴隨著血書和金釵二股投入江中,期望有好心人將孩子撈起。因此玄奘其名江流兒。滿18歲的玄奘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在師父囑咐下前來尋親,碰見殷氏,兩人核對血書,得以認親。飾演玄奘的演員溫宇航睽違九年再演玄奘一角,溫宇航出身北崑,唱功極佳,和飾演殷氏的郭勝芳,兩人都是善唱的能角,最後相認時的和音極為動聽。

〈胖姑〉這則則寫玄奘奉唐太宗之命前往西天取經,朝廷百官都到了長安城為玄奘餞行,一般平民百姓也跑去看熱鬧。這一則就是以胖姑和王留的口吻向爺爺述說餞行的熱鬧景象,透過兩個孩童比手畫腳、說學逗唱將場景活靈活現的片段式呈現,似乎也帶觀眾觀看了一回唐僧餞行的熱鬧。

〈借扇〉這則是今日的重頭戲,內容敘述唐僧一行人到了火焰山無法通過,唯有鐵扇公主的扇子可以將這火焰山的火熄滅,孫悟空去向鐵扇公主借扇,但鐵扇公主的孩子紅孩兒因孫悟空之故遠離父母到了觀音大師底下修行,在旁人看來是好事,但身為母親的鐵扇公主則記恨著孫悟空的多事。現在要借扇子當然不可能,於是雙方大戰,孫悟空先是變蟲子借走了假扇,後來發現是假扇又跑回來搶奪真扇,豬八戒、沙悟淨也加入爭奪的行列,開啟一場精采的武打戲,先是孫悟空跟鐵扇公主鬥法,再來是豬八戒一打一、一打三、一打四的表演,戲曲中豬八戒的戲少見,武打更少,在這場裡我們看到可愛的豬八戒半調戲半認真的跟牛魔王底下的妖怪打鬥,八戒就算在打鬥中也不忘好色本性。

這場打鬥誰輸誰贏不重要。那扇子最後有沒有借到?當然有,但是搶來的還是借來的?方才說了,鐵扇公主和牛魔王因失去紅孩兒對孫悟空懷恨在心,怎麼可能會借扇給他,那解鈴終需繫鈴人,在紅孩兒的幫住下,悟空一行人成功借扇離去,鐵扇公主和牛魔王也一解思子之苦。

〈認子〉、〈胖姑〉、〈借扇〉是賈府看戲時點的戲單,同時都圍繞的親情議題打轉,〈認子〉的母子之情,〈胖姑〉的祖孫情,〈借扇〉的天倫之情與紅樓夢一票女眷看戲時追求的和樂相呼應,然而在楊景賓的原文本中並沒有紅孩兒出來幫忙借扇的橋段,台崑這次修改成紅孩兒出來幫忙借傘,不僅讓孫悟空與牛魔王這場打鬥在最後有了一個好的收尾,也同時滿足觀眾喜歡的武打場景,並完整了理想的圓滿結局。這些打鬥中,有著大量優秀的戲曲青年演員,如飾演孫悟空的曾冠東,臨場反應極佳,表演過程中歷經掉棍子、斷道具、甩過位,原是危機,但在化解危機的搶救反而成了這場戲的亮點。我想,在未來我們可以期待台灣的崑曲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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